英雄本色 (1986) [電影節放映]

记得最初市面上可以见到的VCD影碟《变脸》（1997）都是海外枪版（家用 摄像机在电影院盗录的），视听效果当然是惨不忍睹了，但是还透露出这样一个 颇有价值的信息：家用摄像机同时记录下了电影院里的现场气氛，当影片的高潮 段落“快艇追逐场面”出现时，电影院里的老外们一片山呼海叫。那种兴奋劲儿， 绝对是中国观众堆儿里罕见的。

也许我们很难理解外国观众对吴宇森风格的迷恋。也许在我们眼中吴宇森并 不很新鲜：吴宇森作品就是香港电影的一个缩影，吴宇森作品的追求可能正代表 着香港电影的本质。在任何一个熟悉香港电影观众看来，如此商业化如此奉行娱 乐至上的环境里，能为我们制造视觉愉悦的家伙实在太多了（徐克、王晶、林岭东、 杜琪峰、陈嘉上、陈木胜、黎大卫、刘镇伟、刘伟强、黄志强、叶伟信）随随便 便一拎就是一大堆--都是善于博采众长融汇贯通什么流行玩什么捎带一点个性化 创意的人精！

然而,似乎只有吴宇森一个人幸运的被好莱坞所选中，并大红大紫起来(林岭东、 徐克都卷铺盖回家了)。于是，吴宇森便不再只是一个人的名字而已。吴宇森这三 个字不仅意味着一个英雄梦的闪亮登场，更代表了一个颇具影响力的成功品牌。

近日，一家好莱坞媒体针对电影界高层主管发出问卷调查，评选出了800位全 球最具票房吸引力的导演，吴宇森名列第七[第一名是斯皮尔伯格（《侏罗纪公园》）、 第二名是詹姆斯卡麦隆（《真实的谎言》）、第三名是乔治卢卡斯（《星球大战》）]。 此前还有一件事儿让我们记忆犹新：以鼓励先进著称完全由观众投票产生的奖项 美国ＭＴＶ电影奖把最佳视觉效果奖颁给了吴宇森执导的《变脸》（又译《夺面双雄》） 中的“快艇追逐场面”。比起同期出动战机（《勇闯夺命岛》）大型客机 （《空中监狱》）和高速列车（《碟中谍》）等极具杀伤力武器的超级大制作， 吴宇森手里只有两艘快艇（装备不比在香港强多少吧？怪不得香港观众都说《变脸》 是一部A级尾B级头的片子！），然而吴宇森竟然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其秘诀就在于 他拥有旁人无出其右“吴氏暴力美学” 。

据有关报道，“吴宇森暴力美学”对好莱坞乃至对欧洲电影的影响一度成为美 国三大电视网中的讨论热点。吴宇森成为继詹姆斯卡麦隆 （《魔鬼终结者2 》、《真实的谎言》）、保罗维尔霍文（《机械战警 》、《星河战队 》、《透明人 》）之后又一位顶级水准的电影暴力美学大师 ！

随着吴宇森在好莱坞的日益受到重视和观众缘激增，吴宇森风头之健无人能及。 他和人气最旺的汤姆克鲁斯联手推出《碟中谍2》被誉为一个伟大的合作。 随着上 映日期的临近，人们的心理期待值更是膨胀到极点，今年嘎纳电影节期间，这部影片 竟然成为“全世界都想看的电影”！《碟中谍2 》5月24日在全美公映时，力克群雄 （《龙旋风》、《恐龙》），仅仅用了七天，票房就突破一亿美元大关，成为有史以 来票房最快过亿的电影！

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啧啧称奇，然而，当我们真正和这部期盼已久的影片见面时， 还是免不了生出几分失望。《碟中谍2 》带有卖座电影的所有特征，枪战、追车、 爆炸、美女流水价般从观众眼前掠过，可是我们已经很难再有那份意外的惊喜，所有 的一切都似曾相识，丧失新鲜感的结果，是留下一片乏味。

了解一下最近网上对这部影片的评论 ，有不少文章指出《碟中谍2 》编剧水平 不高，确实指出了症结所在。

应该说，吴宇森的魅力并不仅仅是局限于所谓的暴力美学方面。作为一位编剧 （也是演员）出身的电影导演，吴宇森对电影的理解是全面而深入的，在他所执导 的一系列作品中，也许真正亮点的并非人们所津津乐道的明快流畅的剪辑和舞蹈般 的枪战动作：“我不作大哥已经很久了”“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 我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英雄本色》1986）等经典台词 的脍炙人口，《喋血双雄》（1989）、《喋血街头》（1990）中江湖豪客对作人准 则的严格遵循，以及吴宇森作品中人物永远的侠义精神，至少还证明吴宇森对社会 文化心理、现代人情感脉络、乃至于民族精神的洞悟与通晓。吴宇森作品即使在外 观上看来相当商业化，也仍然能像一部真正具有艺术性的影片那样打动人心，令观 众感慨万千。

可以看得出来，好莱坞也是颇为看中他的综合素质。在1996年的《断箭行动》和1997年的《 变脸》中，典型的吴宇森风格受到高度重视。在影片中出现了很多精心设计的感人细节（《 断箭行动》中,一张美钞串联起两个男主人公的恩怨情仇;《变脸》里尼古拉斯凯奇为弟弟系 上鞋带的两个镜头，廖廖几笔，兄弟间的感情已跃然纸上。尼古拉斯凯奇在影片中颇为动情 的表演也打破了英雄不流泪的好莱坞定式。）而电视电影《新纵横四海》（1996）、《至尊 黑杰克》（1998）更是任由吴宇森自由翱翔：对动作场面不厌其繁精细切换，对慢镜头一往 情深，吴宇森近乎狂欢地纵情挥洒，他的标志漫天飞舞，如同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

可是对所有的中国观众乃至所有的亚洲观众来说大家所熟识的吴宇森早已不在。他在好莱坞 所拍摄的一系列作品，真正的主人公都是白皮肤蓝眼睛，故事情节、思想观念、结构形式全 盘西化，再也看不到吴宇森作品中独特的民族性格、民族文化魅力。吴宇森的工作与其说是 导演不如说是动作技师。吴宇森只不过是作为一项技术而被好莱坞所引进罢了。如果说好莱 坞是一部贪婪巨大的商业机器，那么吴宇森就是这台机器上的一个进口零部件。所以在中国 观众眼中，离开家乡的吴宇森已不再是神话。吴宇森在好莱坞的日益走红，只能使观众看到 一个曾经很伟大、很亲切的身影正在离我们远去、正在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所吞没……

据2000年02月12日网上中国娱乐报道：《碟中谍2》上映前，吴宇森竟然被剥夺 了最终剪片权！电影公司为使《碟中谍2》能顺利通过电检获PG-13（家长陪同收看） 的级别，将吴宇森长达两小时十二分钟的足本版删剪成一个软性版本，以免流失年轻 观众。初到好莱坞拍摄《终极标靶》(1993)时，区区一个二流演员尚格云顿竟然也拥 有剪辑权！吴宇森在好莱坞的受制约可见一斑。面对《碟中谍》续集这样一个堪称 2000最糟糕剧本，吴宇森的没有发言权也是必然的。所以，我们所看到的影片中，华 彩段落只不过是攀岩、舞蹈，对白平淡、情感缺乏深度(大多数人认为男女主角的关系 是007和美女的关系)，核心内容失去应有的厚度，即使有精彩动作拉大旗作虎皮也无法 避免影片品位直线下降。《碟中谍2》里激烈的枪战中又一次出现了白鸽飞舞的场面， 这种吴宇森一向惯用的手法的再次出现，已经很难再打动我们 。

我们只有哭笑不得的发一声问 ：吴宇森， 你真的没戏了吗？

前不久，香港导演马楚成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不太喜欢去好莱坞，因为在香港 拍电影可以拍自己的电影，可以自己修改台词，而在好莱坞人家让你拍什么就拍什么， 自己没有选择权。”

可见，到好莱坞混饭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岂只是吴宇森一个人的悲剧？近几 年来，成龙、周润发、李连杰在好莱坞拍摄作品的难以尽如人意都在说明，好莱坞对 东方文化即使没有可以看得出来的敌意，但拒绝千里的态度、利用一下的野心已经成 昭然若揭。

黑龙江宁安电视台 李祥瑞

2000、12、31

　　吴宇森的成名作。剧本重心是匪徒哥哥狄龙和警察弟弟张国荣间的情义纠葛， 但拍出的结果，却令观众倾倒于周润发扮演的黑社会分子小马。周润发黑风衣戴 墨镜的造型和嚣张言行的确比较抢眼，不过真正原因还是吴宇森从来都是一个长 于形势弱于性格的导演。